2022年10月29日 星期六
回家吧!迷失在數位閱讀裡的你:認知神經學家寫給螢幕時代讀者的九封信
自「螢幕陷阱」一書後,若想要深入瞭解數位裝置對閱讀行為與理解力的負面影響,這本「回家吧!迷失在數位閱讀裡的你」正是最適合的後續讀物。作者是專研兒童閱讀與教育發展的認知神經科學家「瑪莉安.沃夫」,雖然是一本講腦部認知科學的專書,字裡行間卻不時穿插西方文學作品中的支字片語,如果沒辨法靜下心來讀相當容易分神「飄走」,正好呼應全書想傳達的重點「世界越快,讀要慢」(笑)。
和其它起坐行臥與發聲說話等行為不同,「讀寫」能力並非被刻畫在人類的遺傳基因裡。你我大腦裡的閱讀神經迴路,都是仰賴後天學習所逐步成形,因此不存在標準且完美的「讀寫迴路」。鑑於神經系統的可塑性,因為不同的刺激導致功能的強化及弱化,「讀了什麼」(文體/內容)、「怎麼讀」(媒介)與「如何讀」(速讀/慢讀/抄寫)都是關鍵的影響因素。對已建立「專家級閱讀腦」的你我來說,單單讀一段文字,即可完成注意力跳脫、視覺與語言神經連動、認知與情感神輕刺激等繁複的運作,閱讀行為不像表面看來如此理所當然,它是種大腦擁有後天高可塑性的具體證據,打印在成千上萬的人類身上。
越來越多研究與報告警示我們,大腦在遭遇龐大資料時會採用「取巧」的方法來過瀘資料並取得結論,偏偏網路資訊時代,充斥人們身旁的就是繁如星斗的數位訊息。把大腦視為一個可容納資訊的巨大水槽,每天能放入的資訊量雖然因人而異,但都有各自的上限,如果不細心篩選,隨意放入網路上質量、可信性較差的資訊塞滿自己的「水糟」,讀者將失去機會成本獲取對自己更有幫助的資訊,「慎選」是身處網路時代的讀者,不可或忘的課題。
相較於紙本書,人們在數位裝置上的閱讀會呈現一個「Z」字掃描,快速地閱覽文章的頭尾文字試圖抓出重點。數位閱讀也極少發生如紙本閱讀裡的「回頭看」行為,網路超連結的設計思維鼓勵人們一個個不斷地「讀過去」,非而「讀回去」。研究已發現人們在數位閱讀時,雖然看得更多但記得更少,理解能力也表現地更差。要注意的是,由於「閱讀迴路」是後天生成,神經迴路的可塑性在網路時代便造成了一個大麻煩。隨著數位閱讀時間比重的增加,大腦會將數位閱讀的「作業模式」推演到紙本閱讀。簡單說,當我們滑越多手機看臉書和PTT,就越可能會失去閱讀長篇文章的能力,不論使用的閱讀載體為何。
身為父母的讀者相信更擔心子女的閱讀能力是否因為大量使用網路受到影響,作者建議五歲前的幼兒最好由家長手把手地用老派的「說紙本故事書」方法引領孩子進入讀寫世界。一味地禁止會造成他們長大後更加著迷於數位裝置,因此要隨著時日進增慢慢地給予孩子數位裝置並限制使用時間。此前要大量地促成孩子在紙本閱讀、戶外遊憩等多樣化的娛樂經驗,就能養成他們將手機、平板視為「一種」娛樂選項而非「唯一」選項。
紙本書容易「反覆/回頭」的特性容易形成「深刻閱讀」。但深刻閱讀又為何如此重要?失去它又會改變什麼?作者指出深刻閱讀會帶來圖像化聯想力、同理心、背景知識。當沉浸在書中描繪的情節時,會在腦海裡浮現相關的畫面,這就是圖像化聯想力,也是創造力的源起。透過人物互動與故事進展,我們可以「跨入」別人的觀點,增擴我們看世事的角度與視野。我們不用真的變成他,但又能成為他,有如奇妙的魔法,翻開書,體驗他人的一生,闔上書,輕易地脫離。我們讀過的書所積累的知識、體驗和經驗,打造出每個人獨一無二的背景知識,也形塑出「我」的本質,「我思故我在」也可以說成「我讀故我在」。
最後在形成深刻閱讀的過程中,人們會逐漸培養出兩種邏輯思考能力,「類比和推論」和「批判性分析/思辨能力」。面對層出不窮、似是而非的網路言論,公民社會最急迫需要的便是擁有能對事實、證據進行客觀邏輯推論的智識,然而在缺乏深刻閱讀土壤滋潤的網路時代中,能掌握批判性分析技能的人逐步減少,也成為未來公民社會可能被網路假訊息操控的遠因。或許面對排山倒海而來的網路攻訐與評論時,套一句電影的台詞「讓子彈飛會」,用心運用、練習自己的批判性思維能力,是最好的因應之道。
「資料」、「資訊」、「知識」和「智慧」是人們對訊息本身不同層次的分類形式,對於人們判斷時的影響力與精緻度依次而升,但要從前者轉化成後者,都要付出相當多的時間整理、消化才能有所得。在網路時代,我們因為搜尋引擎查到了「資訊」,便以為我們「懂了」什麼,其實我們只是「知道了」什麼,更談不上能建立什麼「智慧」。而在面對網路流行的「懶人包」要戒慎恐懼,這種便利、經人為編修後的摘要資訊,編修者的態度與立場都會影響裡頭的論述,容易引導讀者做出武斷、片面的結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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